宁夏
创作声明：本文为虚构创作，请勿与现实关联
"阿弥陀佛，施主今日放生功德无量啊！"
"师父，我刚花了三万两银子，买了十万条鱼要去放生！"
"善哉善哉...咦，等等..."
这样的对话，在大唐长安城几乎天天上演。街头巷尾，达官贵人们提着装满鱼虾的竹篓，浩浩荡荡奔向河边，仿佛在进行一场"拯救生命"的盛大仪式。
可三藏法师玄奘却在一旁皱起了眉头。
这位刚从西域取经归来的高僧，见过了太多世面，听过了太多佛理。当他看到眼前这热闹非凡的"慈悲大戏"时，心中升起的不是赞叹，而是深深的忧虑。
贞观十九年春，长安慈恩寺内梵音袅袅。三藏法师玄奘正在藏经阁中整理从西域带回的经典，忽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。
"师父！师父！"年轻的弟子慧明匆忙跑进来，神色慌张，"出大事了！"
玄奘法师放下手中的《大般若经》，平静地看着这个跟随自己多年的弟子："何事如此惊慌？出家人当保持内心安宁。"
慧明喘了几口气，急忙说道："师父，刚才弟子在城中听到一个消息，说是户部侍郎王德的夫人重病不起，王侍郎为给夫人祈福，决定在明日释迦牟尼佛诞日举行一场空前的放生法会，要在渭水边放生十万条鱼！"
"十万条？"玄奘法师眉头微皱。
"是的，师父。王侍郎已经派人到关中各地收购活鱼，连洛阳、汴州的鱼商都惊动了。听说为了凑齐这十万条鱼，光是定金就支付了千两黄金。整个长安城的鱼市都轰动了！"
玄奘法师起身走到窗边，透过雕花窗棂望着远处的春景。此时正值暮春，院中桃花零落，柳絮飞舞，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。可是法师的心中却涌起了一丝不安。
"师父，"慧明见法师沉默不语，试探着问道，"王侍郎这样大规模放生，应该是功德无量吧？弟子听说连京中其他几位达官贵人都要参与，准备一同前往观礼。"
玄奘法师转过身来，神情复杂："慧明，你可知道，为了这十万条鱼，需要多少渔民下网？需要惊扰多少水中生灵？"
慧明一愣："师父，弟子不太明白您的意思。"
"罢了，"玄奘法师摆摆手，"明日你随我一同前去，亲眼看看这场法会，或许你就会明白了。"
第二天清晨，渭水河畔已是人山人海。王德穿着一身雪白的居士服，神情肃穆地站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。他身旁摆放着一排排巨大的木桶和竹篓，里面密密麻麻地装满了各种鱼类。有鲤鱼、草鱼、鲫鱼，甚至还有从南方千里迢迢运来的珍贵品种。
围观的百姓越聚越多，大家都在议论纷纷。有人赞叹王侍郎的慈悲心肠，有人羡慕他的财力雄厚，也有人暗暗猜测这样做到底能不能真的保佑夫人康复。
"各位善信！"王德高声说道，"今日乃是释迦牟尼佛诞之日，王某为祈求亡妻早日康复，特在此放生十万生灵，愿以此功德回向给内子，祈求佛祖慈悲护佑！"
话音刚落，人群中爆发出阵阵赞叹声。几位随行的官员也纷纷点头称是，表示要效仿王侍郎的善举。
就在这时，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。众人回头一看，只见三藏法师玄奘在几名弟子的陪同下，缓缓走向河边。
"玄奘法师来了！"
"快看，是从西域取经回来的三藏法师！"
"有高僧主持，这场法会一定会更加殊胜！"
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通道，玄奘法师走到台前，向王德合十行礼："阿弥陀佛，王施主。"
王德见到玄奘法师，如获至宝，连忙下台迎接："法师大驾光临，实乃王某之幸！还请法师为这些众生开示加持，让它们早日脱离苦海！"
玄奘法师看了看那些装鱼的容器，又环顾四周聚集的人群，沉吟片刻后说道："王施主慈悲为怀，令人敬佩。不过，贫僧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。"
"法师请说，王某洗耳恭听。"
"这十万条鱼，施主是从何处得来？"
王德不假思索地回答："自然是从各地鱼市购买而来。为了凑齐这个数量，王某派了十几拨人手，跑遍了关中、河南、河北各地，连夜运回长安。"
"那么，这些鱼在运输过程中，可有死伤？"
王德的脸色微微一变："这...路途遥远，难免有些损耗。不过王某已经尽力保证它们的安全，死去的不多，大概只有一成左右。"
玄奘法师点点头，没有立即评论，而是继续问道："施主可知，为了满足你的需求，那些鱼商又是如何收集这些鱼的？"
"这个..."王德有些迟疑，"想必是从渔民手中收购吧。"
"那些渔民平日里捕鱼，大多是为了养家糊口，数量有限。突然要供应如此大量的活鱼，他们会怎么做？"
王德开始感到不安："法师的意思是..."
这时，人群中一个粗壮的汉子挤了出来，大声说道："这位师父，俺是渭水边的渔民，这几天为了给王大人提供鱼，俺们全村的人都出动了！平时俺们一天最多捕几十条鱼，可是这几天，为了完成任务，俺们日夜不停地撒网，连鱼苗都不放过！"
另一个渔民也附和道："是啊师父，不光是我们，连上游下游十几个村子的渔民都被动员起来了。大家伙儿都说，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，多捕点鱼多挣点钱！"
玄奘法师听了这番话，神情变得更加凝重。他转向王德："施主听到了吗？"
王德脸色苍白，嘴唇微微颤抖："法师...您的意思是说，我这样做反而害了更多的鱼？"
"施主先不要急于下结论，"玄奘法师摆摆手，"让我们继续观察。现在请问施主，这些鱼准备放到哪里？"
"自然是放回渭水中，让它们重获自由。"
玄奘法师走到那些装鱼的容器前，仔细观察起来。慧明跟在师父身后，也学着观察。只见那些木桶竹篓中，各种鱼类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，有些已经翻着白肚皮，显然已经死去。还有一些虽然还活着，但明显奄奄一息，游动缓慢。
"施主请看，"玄奘法师指着其中一个木桶，"这里面有黄河鲤鱼，也有长江草鱼，还有南方的鲫鱼。它们原本生活在不同的水域，水温、水质都不相同。现在把它们全部放到渭水中，它们能适应吗？"
王德仔细一看，果然发现这些鱼的品种繁杂，有些自己都叫不出名字。他开始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。
一个老渔民凑过来说道："王大人，这位师父说得对。俺在渭水边生活了几十年，知道哪些鱼能在这里生存。您这里面好多鱼都是外地品种，放到渭水里怕是活不了几天。"
玄奘法师又指着另一个竹篓："这些鱼已经在狭小的空间里憋了好几天，身体虚弱，即使放到水中，存活率也会很低。"
围观的人群开始窃窃私语，刚才那种热烈的氛围逐渐冷却下来。有人开始质疑这场放生的意义，也有人为王德感到同情。
王德站在那里，神情复杂。他原本满怀善意，想要通过放生为妻子祈福，没想到却面临如此尴尬的局面。
"法师，"王德的声音有些颤抖，"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？这些鱼难道就不救了吗？"
玄奘法师看着这位为妻子病情焦急的丈夫，眼中闪过一丝慈悲："施主的孝心令人感动，救生的善念也值得赞叹。既然鱼已经买了，自然要妥善处理。但更重要的是，我们要从这件事中学到一些东西。"
"请法师指教。"
"放生本是佛门慈悲济世的善行，但如何放，在哪里放，放什么，这些都需要智慧。不是所有的放生都能带来功德，有时候，善心也可能导致恶果。"
人群中有人大胆问道："法师，那什么样的放生才是正确的？"
玄奘法师环顾四周，看着这些满怀期待的面孔，心中涌起深深的慈悲。
"王施主，以及在场的各位善信，"玄奘法师缓缓开口，声音中既有慈悲也有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看到眼前这一幕，王德再也支撑不住，噗通一声跪倒在玄奘法师面前："法师，弟子愚昧，请您开示！这...这到底算是功德还是罪业？"
玄奘法师缓缓扶起王德，神情慈悲而严肃："施主起来，现在让贫僧详细为大家解答，为什么我要劝诸位别再这样放生……"
